【不是產經】印尼紀錄片Eksil。他們是印尼流亡學生,也曾是PKI共產黨員

 


這部紀錄片,可以算是我接續Netflix影集香菸女孩(Gadis Kretek)之後,進一步瞭解印尼在1965年、及其後所發生的事。關鍵字圍繞著共產黨(Partai Komunis Indonesia , PKI),當然,當初印尼排華的起始點,也由此開始。

1965930事件後,印尼流亡學生的口述史

Eksil是以口述歷史的方式,陳述1965930事件後,印尼流亡學生的現況與回顧。

印尼共產黨PKI,早在印尼獨立(1945)前、大約是1920年初期就成立,同樣參與印尼獨立運動。1945年印尼獨立後,PKI開始成長茁壯,在1950年代末期成為印尼第四大政黨。

在印尼首任總統Soekarno蘇卡諾期間,約在1950年代末(我沒記錯的話是1958)PKI 綁架了6(or 7)的政府軍官,惹毛了政府。Soekarno隨後就任命Suharto蘇哈托為軍方第一把,應該算是國防部長或總司令。

再隨後,Suharto成為印尼第2任總統,1965年則開啟黑歷史,共產黨清洗。這清洗不只是牽涉到整個印尼領土內的共產黨員,也包含華人,我們印象中印尼排華的起始,也是來自於這段歷史。

PKI黨員身分,喪失國籍、身分,也被長期監控

紀錄片中的主人翁,在1950年代後期,都曾加入過共產黨。在共產黨挾持軍方將領前,他們受到政府獎勵,前往蘇聯、中國、捷克...,等等前共產國家留學。1965年,他們也都才20幾歲,大多隻身出國留學,也原以為沒隔幾年,就會學成歸國。但Suharto的共產黨清洗(Suharto所謂的New Order,以對比SoekarnoOld Order),讓他們在留學期間兩面不是人。(New Order/ Old Order有種Star Wars的感覺)

像是蘇聯政府要求他們發表聲明,譴責印尼政府清洗共產黨的舉動。有些人順從、有些人不順從。但對於當時的印尼政府而言,他們就是共產黨員、共產黨的一部份,因此,取消了他們的印尼護照,從此成為無國籍的人。

而像是蘇聯或其它前共產國家的政府,則仍視他們為印尼人、反共的代表,因此,這些主人翁們不僅是喪失了國籍,也在留學的國家,被該國政府視為必須長期監控的對象。而他們在印尼的親戚也因他們加入共產黨的身分而遭殃。所以,從1965年後,有30多年的時間,因為所謂的New Order,他們必須跟家鄉(印尼)斷開所有聯繫。斷開聯繫的形式可以是主人翁們擔心牽累家人,自己主動斷了聯繫;也可能是在印尼的家人要求別再連絡。

直到1998年,Suharto下台後,他們才敢跟家鄉、在印尼的家人恢復聯絡。他們沒有做錯任何事,唯一的錯誤,大概就是他們加入了PKI。然而在1998年的民運提出Reformasi (也就是改革之意)後,Suharto獨裁政府垮台,印尼恢復民主的政治體制,但這群流亡學生的命運並未好轉。

印尼第四任總統曾提出停止PKI黨員的限制,但保守派民意抵制

曾任印尼第四任總統的Abdurrahman Wahid,提出要停止對PKI或共產黨員的限制,他所持的理由是:監控PKI或共產黨員的行為,並非是憲法所賦予政府的權力。但卻有保守的民意認為這樣是放任共產黨在印尼的發展。導致了政府對於這項訴求,沒有任何後續的發展。

與此同時,流亡在蘇聯、捷克、中國等等的流亡學生,已經過了3040年的流亡生活。他們早已輾轉在荷蘭、德國、瑞典定居,甚至在後蘇哈托時代無望得到平反、並且重獲印尼護照的狀況下,決定拿到荷蘭、德國、瑞典等國的公民權和護照。

他們在蘇哈托垮台後的第一次回家,是拿著他國護照返國。但此時的印尼,對於共產黨的敏感度仍然很高,在歷史教育裡,反共產黨的意識形態仍深植民間。因此,他們的回鄉之路,有點像是旅客的外人,卻想要為他們流亡期間所缺失的一部份,找到答案。例如:父母、親戚被屠殺後的埋葬地。

但他們被嚴厲地拒絕,甚至有任何外國學者想要接觸相關的史料或檔案,都必須提出申請並獲得許可。因此,這段黑歷史,不僅外人無法輕易接觸,這群流亡學生也很難得到真正的答案。

政府教育體制在30多年裡建構一套反共產黨的集體記憶,至今仍讓社會噤聲

這部紀錄片的最後,所有的主人翁都說:他們不恨這個國家、他們源於此,他們仍然是印度尼西亞人。他們也不恨共產黨,因為他們加入共產黨是他們的權利、他們有權選擇想要相信的理念。但他們恨蘇哈托所做的一切。

導演想要強調的幾個命題:印尼的政府至今仍無法正視1965年及其後30年所發生的事。整個印尼社會,在這30多年裡,政府透過教育體制建構這段關於共產黨的集體記憶,導致現今整個社會也不願意面對這段黑歷史。政府與民間一片沉默、或者是噤聲。

但紀錄片中、以及紀錄片外被這段黑歷史所波及的印尼人(包括印尼華人)有錯嗎?回到印尼的獨立宣言(憲法),他們應該享有的權利,卻被剝奪。至今,政府仍無法給出任何交代。

根據紀錄片裡的資訊,當時的印尼流亡學生有數百人,但出現在鏡頭前的主人翁,僅有寥寥幾人。所以,我們不知道其他的流亡學生的遭遇,到底有多少人挺過1965年後的那幾年。

回頭想一想台灣的轉型正義,已經不簡單。每年除了有個快樂的國定假日、政客們搶著在這個假期曝光、叨唸幾句;每兩年一次的選舉、地方選舉和總統及中央民意代表選舉輪替上陣,不斷翻炒屬於我們的黑歷史與集體記憶。我們時時刻刻都被提醒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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